秦墨眼中骤现冷色，周身携着无尽风雨欲来的暗涌。

“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，比你还恶毒，景儿的死，焉知不是你这母亲作下的孽。”

说完，秦墨抱着白烟然转身离开。

林子熙茫茫然愣在原地。

赵英上前，满是心疼地小声轻唤：“公主……”

蓦然间，林子熙倏地喷出一口血。

衣服上的白荷染上一串暗红色的血珠。

她重重倒了下去。

……

“母亲，母亲……”

稚嫩的童声一声声唤着，林子熙猛地睁开眼，嘶声回答。

“景儿！”

入目却只是一片随风晃荡的帘帷。

“公主，您醒了？”

赵英凑上来，满目担忧焦急。

林子熙呆呆盯着床顶的花纹看了半晌，哑声道：“赵英，我又梦见景儿了。”

一句话，赵英便红了眼。

“公主，小主子……”话到一半，他低声啜泣起来。

林子熙与秦墨其实曾有过一个孩子，名唤秦景。

那孩子长得极像林子熙，又如秦墨般天资聪颖，见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。

只可惜，不到三岁便夭折。

那是一个隆冬，林子熙带孩子去看望孩子的祖母秦夫人。

孩子在院中玩耍时不知怎么便跑丢。

消息传来，林子熙匆匆赶出去，却只见到一具浑身湿透紧闭双眼的小小的身体。

一旁，是同样浑身湿透的白烟然。

他们都说，秦景是失足坠湖，白烟然将他救起来时已经没气了。

可林子熙不信。

她的景儿最是乖巧，她又三令五申，绝不可能自己偷跑到湖边去。

她想杀了白烟然，此事甚至闹到了皇帝面前。

可最后一句意外便结案，只因白烟然是丞相之女，更是秦家主母的外甥女……

林子熙喑哑的哭腔飘在空荡的屋里，比冬日的风还苍凉。

“赵英，我没用，我保护不了景儿。”

“我甚至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，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无用的母亲……”

凄厉的诘问让人闻之心碎。

赵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泪水流了满脸：“公主，公主，不怪您……”

林子熙原来虽骄纵，却远不至于称之为荒唐。

她的疯子之名，亦是从秦景没了之后传出。

因为从那一天起，她便知道，作为一个公主，一个嫁入秦家的公主，

她不这样做，就活不下去。

……

第二日，朝中便有臣子上书。

弹劾九公主林子熙行事荒唐，竟因争风吃醋逼死一条无辜人命，陛下若是再不惩戒阻止，难平天下民意。

紫宸殿。

林子熙已经在殿前跪了两个时辰。

就在她感觉腿已经麻木到快要毫无知觉时，太监总管才终于出现。

“九公主，陛下宣您觐见。”

走入殿内，林子熙看着案章后那道明黄的身影，浓烈眉眼敛得温顺。

她跪下行礼，双膝如针刺一般：“儿臣拜见父皇。”

皇帝仍在批阅奏折，也没让她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