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耳一时脊背发凉,一只手伸了又缩,缩了又伸,颤巍巍地探了鼻息,哪有丝毫?已然气绝身亡。
霎时间,祝融峰顶和风骤烈,昏沙弥漫,萧萧风声之中,夹鸣夹泣,闻之同悲。
黄耳痛失爱徒,悲伤不已,更悔当时并未出手。
想这大徒儿襟怀爽朗,剑艺佼佼,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宗师,怎料是这个下场?
抬眼看在场弟子,有一小半技艺都是叶冲口传心授,传道之能,百年难见。
念及此处,愈益老泪纵横,只道承受不起这老年丧徒之痛,如能一命抵一命,自会毫不迟疑赴死。
众弟子纷纷请命为大师兄报仇,黄耳微微摇头:
“冲儿若知道你们寻仇,他泉下岂能瞑目?日后与南宫派相见不许胡来!”
顿了顿,“弦儿,报知他家人及三位师叔;
“杉儿,你去问问那二人来龙去脉。都……都……留我和冲儿多呆一会儿。”
众弟子且泣且散。
约莫一炷香工夫,杨柏杉回来复命。
原来那男子大名金六,女子名唤徐芳茗,均为江浙人氏,学得一些功夫。
二人自小情投意合,不料有一恶霸看上徐芳茗,想要霸占,只得偷逃出来。
一路上夜行昼宿,不想仍是给人寻到,金六被打断了一条腿,得亏徐芳茗拼死救出来。
刚得活命,金六又染风寒,待逃到衡山脚下,已然奄奄一息,恰遇叶冲,将他背上山来。
“若是我挑废那厮手腕……”说到此处,杨柏杉忍不住啼哭。
黄耳悠悠道:“世事难料……”俯身欲整理叶冲衣衫。
不料灵台虽澈,手脚不灵,哆哆嗦嗦数次也未整理好。
突然青筋暴起,猛地扬起左手,抽了右手一掌,“啊呀”一声,竟晕厥在叶冲身旁。
杨柏杉呼唤十数声,才将师父叫醒。
……
转眼间四个月已经过去了,金六全然康复。
此间,他二人住在山腰纪恺夫家中,除夕亦是同纪家人守岁。
当年纪家故里遭逢天灾,纪老三夫妇一家人逃荒到了衡山。
黄耳一见小恺夫便生喜欢,收下为徒,赐名“恺夫”。
更将一块良田租给纪家,若有收成只收少许租子,若年谷不登,则提也不提。
金六在纪家将养,黄耳令玉弦隔几日便送些日用;
老三两口子只是推托,无奈玉弦执意不肯,方才勉强收下。
这日清晨,金、徐随老三夫妇上得峰顶。
老两口为二人引见了黄耳,便去找纪恺夫说话。
黄耳见金六气色尚可,颇感欣慰。
“我这条烂命全凭恩公与黄掌门上下才得保全,今后但有驱驰,我与芳妹万死不辞。”金六感激涕零。
二人双双跪倒,磕头不止。
黄耳连忙搀扶金六,不知为何,突然心慌。
……
(注:一个时辰为2个小时;一炷香约为30分钟;一顿饭约为20分钟;一盏茶约为15分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