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脚并用,狼狈不堪地扒住了近岸的青石板,嘴里依旧骂骂咧咧,像是给自己壮胆:“看我等会儿回了庵里怎么收拾你,必定要叫你去佛堂跪个三天三夜!”
棠梨缓步上前,手里的棒槌毫不犹豫地打向妙善扒住青石板的双手。
“啊——!”十指连心的刺痛让她飞快地收回了手,失去平衡之后,人也一下子仰面跌进水里。
“你!你!你这个疯子!”妙善还在叫骂。
“还有力气。”棠梨点了点头:“那你就在水里多游会儿静静心吧。”
她手中的棒槌轻轻一顶,妙善便沉进水里,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洗衣水。
“疯子!疯子......咕噜咕噜......唔......***!你......咕噜咕噜......”
棠梨好整以暇,欣赏着妙善在水中沉沉浮浮,听着她口中恶劣的唾骂逐渐变成了求饶:“我错了,是我错了!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!饶我一命罢!”
棠梨这才卸了力道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,身上的湿衣服实在让她难受,再不换掉只怕要着凉。
她本想用妙善一命抵一命,终究看在这是佛门净地。
她是想除秽,可并不想弄脏自己的手。
妙善看着她的背影,眼里的恨意恨不得化成利箭将棠梨捅出几个窟窿!
这个小***,越发容不得了!
棠梨凭着记忆回到了自己的禅房,说是破败也不为过,除了一张床榻,就是一张断桌腿的小木桌,连个藏东西的地方也找不到。
棠梨飞快地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,换上了唯一一件换洗的袍子才缓了口气。
还未入冬,她的手上已经有了好几处的冻疮,紫红紫红的一串,像是烂熟了的山果。
她抚摸着遍布疮痍的手,却是喜极而泣。
上辈子从她记事起,她便已经在这个水月庵中了。
直到她十五岁才有人来接她回棠家,那时她才知道,原来她并不是孤儿,而是是棠家嫡女。
她出生那日,母亲难产而死,外祖家被流放抄家,被高人断言乃是天煞孤星转世,克六亲死八方。
从此她便被扔在在水月庵中无人问津,任人欺凌,这妙善更是自她幼时就对她动辄打骂,驱之如婢。
原本她以为回到棠家认祖归宗是上天垂怜,万万没想到,是才出虎窟,又进狼窝......
这天大地大,她倒不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她的一条出路了!如今的她早就不是上辈子软弱可欺的棠梨了!
尼庵里的钟声悠悠响起,该是做晚课的时候了,棠梨除了做杂役也需要跟随众尼诵经。
棠梨落水受寒,向师太告了假,顺便请了副寺里常备的伤寒药。
接着她又赶在天黑之前去了一趟后山,去采了些鸡血藤和鬼针草。
这些都是常见的去腐生肌的草药,拿来捣烂敷在手上治冻疮最好,生了冻疮的手在冰冷的河水里洗衣服实在不好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