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叶沙沙作响，指尖香烟灰烬落了一地，吴飞眯起眼睛盯着树上斑驳的树影，沉吟片刻，道：

"寺庙里供奉的孩子是我大嫂的，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患者，全家人都劝她不要生下来，但是她不听，执意要生。"

邵琳一愣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，心里千思万绪。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，吴飞笑道："怎么，以为我会和别人一样责怪你为什么非要生下这样的孩子，对吗？"

她没回答，低着头盯着石板路上摇晃的树影沉思。

"说实话，我一开始也不能理解。"吴飞抖了抖手指尖的烟灰，目光变得深邃，"你说把这样一个孩子带到世界上干嘛？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，就算侥幸活下来，这个孩子这辈子都要负担着痛苦活着。但后来......"

后来大哥自杀，他作为家属跟父母在产房外等着大嫂生产。

他记得急诊室的灯光亮了又灭，记得大嫂躺在推车里被推出来，虚弱苍白脸上带着的欣慰，那笑容让人心酸。

没人敢告诉她那孩子没了。

艾滋病人特殊的体质导致她们本身免疫系统就有缺陷，生产这种大出血很有可能把一条命搭进去。就连医生都强调，没必要生。

但大嫂一意孤行。

"我们都骗她，在她死前最后一刻我们甚至找了个朋友的孩子来骗她。我们哄她，和哄小孩一样，要她开开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。"

吴飞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，但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，叫人看着不忍，

"她舍不得打掉，始终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生命吧，虽然她没做到。"

"我能理解你嫂子，也能理解你的顾虑，"

有风吹过，邵琳手轻轻地搭在了肚子上，轻声道：

"其实后来想想也觉得后怕，如果当时我真的生下那个孩子，他爸爸出了事我也出了事她一个人该怎么生存呢？"

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，吴飞瞥了邵琳一眼接了电话，看到来电名字之后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