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一分钟,车该来了。
在公交车来之前,明哲的车却出现在他眼前。
“上车。”
程时想摆摆手说不用,但是他觉得这样显得有些矫情,而且也不想吃不了兜着走。抬头不见低头见,往后的日子还长呢。
坐上车,依然无话。
明哲先开了口,“去了医院,把你头上的伤处理一下。”
程时愣了一下,立刻掰过反光镜察看自己额头,一句拖了长音的靠很自然地在车子里响了起来。
程时没好气地揉了揉额上的一大块淤青,破了皮他都不知道。他出门从不照镜子,浴室又没镜子,难怪洗脸的时候有点刺痛,以为是昨晚撞成脑震荡了。没想到现实情况没有比脑震荡好的了多少,这么大一块,头发遮都遮不住!
“明医生,这医药费报不报销?”
“不是在医院受的伤,与医院无关。”
天底下最厚的脸皮都扯下来比比,没有人脸皮的厚度能胜过明哲!程时咬牙切齿,却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。
“但是与你有关啊。”
明哲似乎觉得抱歉,看了眼程时,又赶紧收回了目光。干咳了两声,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让程时觉得自然的地方。
“明医生,你是不是有病?”
又是猛的一个刹车,程时再次摔成狗吃屎,同一个地方再次光荣负伤。
程时这下真的要发作。
明哲深邃的目光盯着他,程时被冷厉的眼神吓住,哆嗦了一下,呼之欲出的脏话生生被吞了下去。
“下车!”
程时受够了这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顺从感,他本就是活泼跳脱,最不懂的安分守己的人。可是十年的光阴也许不足以改变一个人,却可以令一个人学会避免,忍耐与克制。就像他永远记不住是否关好门,却学会了想起时要去仔仔细细地确认。
这下不是医院门口,而是车水马龙的半路上。
程时下了车,看着明哲的车擦身而过,忽而觉得好笑。
就像此刻的他不是明哲手里的玩物,毫不窘迫和气恼,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,看着明哲气急败坏的模样,觉得快活无比。
程时换好衣服,开始进入工作状态。
他在急诊部的导诊台询问着谭守成病患的详细信息,看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家属。
杨芸护士说,“谭先生清醒的时候,有警方来做过笔录,调查事件经过,谭先生只说自己是自杀,不用管他了。警方这边有目击证人,也是说他是自杀,从四楼自己跳下来的。”
程时说:“四楼跳下来,没有死也没有瘫痪,算是老天眷顾了。”
杨芸点头,“不过因为有几重缓冲才保全了性命,要是直接从四楼跳下来,再命大的人也难保。”
程时想起正事,“警方应该提供了家属信息吧,快把联系方式给我。明医生交代的任务,完成不了有我好果子吃的。”
杨芸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,“谭先生是孤儿,养父母早就过世了,更没有兄弟姐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