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向某个位置望了眼，失望一闪而过。

我眯眼，好似是长公主陆瑶的位置。

他捏了捏袍角，一把扯下面纱。
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
他，不是被我射杀了吗？

有人低呼出声：【这不是六皇子陆元英吗？】

我眼风扫向那些前朝旧臣，顿时安静。

目光越过女眷，陆瑶在淡定地饮酒。

【你叫什么名字?】

【艺名翠竹，并未有真正的名讳。】

见我盯着他，他砰地跪下。

【十八年来奴家一直在芳草馆学艺，近几日才登台献艺，望陛下明察。】

京城有名的南风馆，原来是个小倌。

他的皮肤光洁水润，确实不像我这个年纪的。

不过，若问心无愧，何须我明察。

我瞟向陆瑶：【长公主作何想法?】

【回陛下，我六弟如何没的，您最清楚。】她漫不经心地笑：【他的棺材板都是陛下盖的呢！】

翠竹的背缓缓绷直，大臣们默不作声。

我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一群人，缓缓呼出一口气。

【以后，你就叫高元了，?今日你来侍寝。】

高元一脸震惊，大臣们忙跪下阻拦我。

我与陆瑶的目光在空中相撞。

【怎么，平日不是催得紧吗?】

【陛下，他来历不明，同前朝……】

同前朝六皇子陆元英长得太像，

我倒要看看，

他是死而复生？还是向我讨债的鬼？

【放心，你们想要的皇嗣很快就有了。】

高元的脸刷地通红，就有点不像他了。

檀香馥郁之味飘满整个房间，我睥睨着高元，?

他左眼下的泪痣添了几分柔美，

唯一与陆元英不同的地方。

【谁派你来的？】

【没，没有人，奴家自小在芳草馆长大。】

【那好，伺候我歇息。】

他哆哆嗦嗦地替我更衣，不敢多看。

我突地抓住他的手，他猛然抬头，眼含泪花。

好像受委屈的小媳妇，与陆元英当真不同。

【今日，和衣而眠。】

【不，不用侍寝了吗?】

我手指戳他胸口：【怎么，想侍寝？】

高元假意咳了几声，没做回答。

我一怔，有点意思。

听着旁边人均匀的呼吸声，我的思绪也飘向十年前。

我第一次出谷就捡到陆元英，

事实证明，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。

他告诉我他叫高元，误入山林的道士。

师父神情冷漠：【等他好了，把他丢出无忧谷。】

盯着高元俊美的容颜，我想留下他。

师父瞥我一眼：【不想扔了他，你跟他一起滚。】

师父转动轮椅，留给我一个背影。

我拳头伸开又收紧，

02.

为高元诊治的苏萤嗤了一声：【烛君是为你好。】

师父对所有人面带笑容，唯独看到我就一脸厌恶，

有些人打着【为你好】的幌子做尽伤害你之事。

苏萤幸灾乐祸：【同我学医术，要不以后没人管你。】

从小到大，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：【以后没人陪着你，你生来就是孤寡的命数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