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两个小时后,助理带来了尚颜无生命危险的消息。相比身体,最严重的是她的左脸。
“我能去看看她吗?”倪蔓问。
助理沉默没答,但时淮的意思摆在这儿了。
“时总说了,没他意思,您在这哪儿都不能去。”
倪蔓了然,垂目看着自己的掌心,这么长时间的紧绷终于可以松懈许多。
但她不傻。
“现在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在怪我?”
助理还是沉默,他时时刻刻守在这里,并不知情尚颜病房里争吵得要多激烈。
倪蔓不急着追问这个答案,到时余淮自然会找她算账的。
她沉默躺下,扭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,视线中捕捉不到清晰的景物,浑然不在意地陷入沉思。
时淮是快天亮时候来的。
脚步声响起,她就睁开了眼睛,从床上爬起。
他已经换了一身衣物,即使是简单的家居服往他身上一套也别致令人侧目,清隽的脸庞上不着一丝情绪。
她目视着他走近。
时淮只手拉过椅子,在床侧坐下,沉冽开口:“倪蔓。”
他对她的口吻平淡,就已然算是好。
但此时此景这句,竟让她不禁毛骨悚然。
他像个位于高堂的裁决者,正在宣读对她的判定。
倪蔓倏地紧张起来,开口打断他时,话音隐隐发颤:“她醒了,是吗?”
时淮的指腹在表盘上贴着,两秒后,“嗯。”
倪蔓盯着他冷峻到无情的侧脸,声音哑得不像话,“她怎么说?”
“…我的意思是,关于车祸。”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,她承认。
可她从未有意害过谁,这点她敢扪心自问。
所以,如果说昨晚车祸的事情错在她的话,那也只是她不该以时淮为由骗尚颜回家,并非导致车祸的真正原因。
“她有没有说,”她正欲把当时尚颜故意开错路,故意翻下低坡的事情说出来。
却被时淮骤然打断,“倪蔓。”
他抬头,褐色的瞳眸深不见底,让人捉摸不出半丝情绪。
但倪蔓却懂了。
他不会信。
也不愿信。
所以他压根不想听。
心灰意冷间。
时淮淡如水的嗓音如万吨冰锥压向她,他说:“你确实病得不轻,明天起我会送你进疗养院。”
倪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下,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头,似乎能够盯出一朵花来,盯着盯着,眼睛就酸了。
时淮的话说完了,他起身离开。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。
“时淮。”她红着眼望向时淮挺拔的背影,强忍着哽咽,扯出一记苦笑:“我这次犯的错是不是倒正合你意?”
时淮背对着她停住。
她嘴角笑着,眼泪却浑然不觉地往下落,“你终于有了再合适不过的理由把我赶出时家。”
“不是吗?”
抬手,抹了一把眼泪,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根本入不进时淮的耳朵,所以说多说少也就无所谓了,“你说我**,我也觉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