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曼隔着玻璃窗向内张望，在看清老人消瘦的脸庞时，一直强忍着泪水终于落了下来。

“陆小姐，你来了。”

护工看到她，立刻把病房的门打开。

陆曼点了点头，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，像是害怕惊动床上的人。

“奶奶她……”

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，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，陆曼深吸了口气，勉强恢复平静。

“你先下去吧，让我和奶奶单独呆会儿。”

“是，陆小姐。”

房门重新被关上，除了冰冷的机器发出机械的声音之外，没有任何一丝杂音。

陆曼走到床边，握着老人枯瘦的手，语带哽咽。

“奶奶，我又见到他了。”

她像是自言自语，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。

“他还是和当年一样优秀，也和当年一样恨我。”

她伸手替老人拢了拢耳边的碎发，笑容里有无奈也有苍凉。

“所以，我可能没办法带他来见您了。奶奶，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。”

探视的时间并不长，陆曼替奶奶掖好被角安静的退了出去，而躺在床上的老人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，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苏醒的沉睡。

走出病房的那一刻，陆曼擦掉眼角的泪水，再次戴上那副虚伪的面具。

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，是她的软肋也是坚不可摧的盔甲。

长长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，陆曼的心情有些低落，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人。

直到……

“你是……陆曼？”

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，陆曼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他惊诧的目光。

也是直到这一刻，陆曼终于明白，有些重逢其实是注定。

有多久没有见到顾尘了？两年？还是三年？

陆顾尘曼记不清了，连带着那些刻在记忆里的恩怨也淡去了几分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医院的草坪上，夕阳的余晖并不算强烈，陆曼率先开口，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。

“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？”

顾尘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过问，可是日复一日的愧疚始终折磨着他。

“还好，也不算太糟糕。”

陆曼无所谓的笑了笑，仿佛远走异国他乡的那几年真的过的很好。

顾尘张了张嘴，几次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。

“他知道你回来了吗？”

听到这里，陆曼浅淡的眉眼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
答案已经很明显，顾尘似乎有些高兴。

“看来，是已经知道了，”

陆曼没有说话，算是默认。

这个他是谁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名字，两人却都彼此心照不宣。

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陆曼，顾尘有一瞬间的恍惚，鬼使神差的道：“小曼，当年的事是我……”

“打住。”

陆曼摆了摆手，阻止他继续往下说。

“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，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。”

她越是表现的这样落落大方，顾尘心底的内疚就越强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