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常洛点头说道:
“大伴向来颍悟绝伦,说说吧。”
“回殿下。今日陛下为王师傅送行赐宴,不仅携皇贵妃出席,还令殿下作陪,已是特殊的恩遇了。外面看来,这也是福王圣眷不竭的表现。更何况,今日的晚宴可不是光禄寺准备的,而是乾清宫管事太监常云自家的厨子,这番待遇放在皇贵妃眼里,怕是又要起心思了。”
王安一番话倒是把朱常洛逗笑了,认同地说:
“京师四大名不副实之物‘翰林院的文章,武库司的刀枪,光禄寺的茶汤,太医院的药方’。按礼制,父皇赐宴理应光禄寺筹备,但光禄寺饭菜之差已是人尽皆知,父皇为了王师傅连饭菜的口味都考虑到了,要说旁人没点想法,确实是不可能的。大伴能从这一点就知道皇贵妃会给我难堪,果真厉害。”
“殿下谬赞了。老奴还打听到晚宴之前有福王府的人进了皇贵妃宫内,想必福王又是有了什么诉求吧?”王安在太子面前求证着。
“唉……”朱常洛叹了一口气,随后接着说道:“此番到还好,只是给三弟的长子,我那由崧侄儿请一个师傅。”
“这也太过分了!皇长孙尚未请得授业恩师,福王府的长子倒先一步拜师学艺了?这不是摆明了给殿下难堪吗?他们,他们怎能如此欺辱殿下!”王安义愤填膺,他虽是内臣,但也是读过书的,那些“君忧臣辱,君辱臣死”的道理他也是懂的。这几十年,面前的太子殿下被郑贵妃母子不断折辱,要不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保护着,怕是早就让出东宫之位了,作为殿下最亲近的人,他恨不得以自己这七尺之身为代价,换殿下一个太平。
“虽然想着由校的事,我这心里是有些不舒服。不过转念一想也好,至少此次三弟要的不是财帛田亩之类,对河南百姓也是一番好事。去年三弟就藩时,便提出了良田四万顷,河南的田不够,还要从邻省给他凑。一到王府,又看上了张江陵家的土地。那张江陵,当年可是父皇的恩师啊,虽死后被查出有僭越之举,受到处罚,但,三弟这样做还是过分了。”朱常洛语气低沉,对自己这个最受宠的弟弟,他最大的不满倒还不是福王母子对自己太子之位的觊觎,反倒是他们的所作所为给皇家声誉带来的损失,给河洛百姓带来的伤害。
王安听到太子的话倒是一惊,警惕地向空无一人的周围望了一眼:
“殿下这话在老奴这儿说说也就算了,千万别传到外间啊。陛下和张江陵之间的恩怨满朝皆知,若是让旁人知道殿下的怜悯之情,传到陛下耳中,不知会给殿下带来多大的麻烦啊!”
“大伴放心,我也就在你面前畅所欲言,若是有旁人在,断不会说出此等言语的。”
“殿下仁德,他日继承大统,必是天下万民之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