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些不舍,但又不得不去。于是将诉讼委托给律师,并给陈佳留下了一大笔钱,然后买了出国的机票。
她送我到机场,登机前,突然抱了我一下,笑着说:【姐姐,有你真好啊。】
我不知道,这一面,是我见陈佳的最后一次。
命运是滚滚向前的车轮,推人行走,彼时已然失控,将我们带向前方的悬崖。
很多年后,再想起陈佳,我仍会想起她难得的那个微笑,里面含着对明天的憧憬,将我深深刺痛。
集训完,我回国,陈佳电话一直关机。她之前居住的筒子楼也被写上大大的【拆】字,于是我来到她学校,试图向同学打听她。
被我叫住的是个油腻小胖子,将我引到一个无人处,没说两句话就搭上我的肩,手状似无意地向我胸口袭来:
【哎,怎么,你是和陈佳一块出来卖的?你可比她好看多了,多少钱一晚?】
我避开,没惯着他,反手就是一巴掌:【什么卖不卖的?你会不会说话?】
他恶心地嗤笑一声:【装什么装?从没听说陈佳有什么朋友,她刚死,你就冒出来,不就是想接她的客人……不过性子这么烈的,我还真没试过。】
我抓住他不老实的手,向后狠狠一撇,他国骂喊叫的当口,我弓起膝盖,向他下身狠狠踹了几脚,声音有些发冷:【你说谁死了?】
陈佳死了,我的妹妹死了。
从前我只教她,在校园暴力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反击,却没教她,当这反击无效时怎么保护自己。
她死在一个绝望的夜晚,从学校顶楼一跃而下,而她的死,在人世间,一点浪花都没激起。
我后面多方筹划,看过审讯江予涵的那段视频,她笑得甜美,反问:【是我做的,又怎么样?我逼她跳下去了么?】
妈妈最终签了谅解书,我从酒吧找到她时,她跪在陌生男人的身下,我将她拉扯出来,给她泼了一盆冷酒,愤怒地质问她:
【就算你不爱她,你不关心她,可你怎么能和伤害她的人站在一边,你怎么能背叛她?她是你的亲骨肉啊。】
她看了我一眼,不耐烦道:【亲骨肉又怎么样?你谁啊你,他们给了我整整五十万,为了这点钱,我连自己都能卖,何况一个赔钱货?】
这个女人不是我和陈佳的妈妈,她是个披着人壳的寄生虫,被酒侵蚀的五官已然扭曲。
我要走,她突然拉着我,阴森森一笑:【我想起来了,你是舒怡吧,怎么,你爸让你给我送钱来了?多少钱?】
【没有。】我盯着她,【即使有,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。】
那天她声嘶力竭,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。很久后,我把她送进精神病院。
她被两个白大褂按在地上,走廊里响起凄厉的喊叫。
那是我一生的诅咒。
她说:【当时和你爸离婚后,他本来要带走的是陈佳,是我,是我想多问他拿点钱,所以最后他才带走了你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