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出嫁以后，哪怕是回宫里面去，也是戴着惟帽，没人见过她的真容。

十六岁的少女娇生惯养，如花儿一般娇艳，她眼底清澈，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疼爱她的人快死了。

“征哥哥。”

乔宁蹲下身，握住周征的手，贴着自己的脸颊，“征哥哥一定要快些好起来，明日的上京会下雪，哥哥要带我捕小雀，不是吗？”

周征看着这天真的少女，也算是全了平阳的愿望，将她妹妹养成无忧无虑的少女。

乔宁的模样，真是像她啊。

“好，哥哥只是现在有些累了，等哥哥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
这时周征猛地剧烈咳嗽起来，形状之可怖，仿佛要将自己的内脏都咳出来。

刚好外面的烟花开了起来。

周征的指尖颤抖着，周岁领了他的意思。

他是不想乔宁看到自己这个模样，怕吓着她。

随后赶紧跪下身去，将乔宁的脸转过去，让她看着外面。

他轻轻地说，“宁儿，你看外面的烟花，真好看。”

乔宁说:“是啊，真好看哪。”

周征在这一声声的咳嗽里面逐渐没了人形，扭曲极了，和着烟花爆竹声中，撒手人寰。

女帝年幼，没有心腹，周征病如山倒，都来不及给这个女帝筹谋些什么，便去了，这个女帝，怕是更难做了，做傀儡都难。

跪在灵堂里面的第二天夜里。

周岁看着眼睛都未曾转动过的乔宁，“宁儿，你先去睡吧。”

乔宁只是看着火盆里面的烧纸火堆儿，“周岁，我做噩梦了。”

周岁无比耐心，扯了一根自己的头发，又扯了一根乔宁的头发，两根头发绑在一起，他轻声说着，“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。”

“怀亲王，真的不在了吗？”

“嗯，他累极了，去见叔母去了。”

乔宁是个不会哭的人儿，她心下如何难受，都是表达不出来的，故而别人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。

乔宁的确心里难受。

她觉得一切都像是恍然如梦，她是宋朝的女帝，也是最小的女帝。

她知道这是姐姐对她最后的保护。

周征是她最后的保护伞，这么多年里，若不是周征，她不知道死了千次百次。

可是现在周征已经不在了。

她该怎么办。

回到皇宫去当那些臣子的傀儡？还是等着被自己的表哥表弟和那些叔叔伯伯们砍杀以此夺位？

明日，周征可就要下葬了。

周岁又说，“宁儿，叔叔同我说……”

周岁话还没说完，整个大院开始闹腾了起来。

周岁连忙拉着乔宁出去看，整个王府被大火包围，满是火油的气味。

却没有一人能逃出去。

很明显，门从外面锁上了。

的确，门外已经被锁上了。

惇王乔引早就悄悄带着兵马入了京。

他骑在马上，带人将整个王府围住。

等这一天，等了很久了，火光印在脸上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串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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