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，一阵悠扬的钟声穿透夜幕和“声色犬马”的阻拦传递而来，轻尘心下一喜，顿时有了主意。

跟卜大神棍学卦时，他常跟他讲一些逸闻趣事，有些就是关于寺庙的。每当他算完卦时，不是去客栈住宿，而是去寺庙、道观里借宿。和尚道士一般好说话，常与人方便。

循着钟声传出方向走去，穿过两条大街和一片陋巷，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，来到一片林木茂盛的矮山处。

他展开逍遥步一头扎进林里，沿着蜿蜒的矮山斜着上行。四周黑魆魆的，他双目炯炯倒也能视物无碍。

山势起伏迂回，宛如弯月环抱，又似潜龙盘卧。他紧走慢走又是一刻钟，方才见到一条石阶隔断林莽。料是直通山上寺庙，便拾阶而上。一步一跃，如鹭浮鹤行。

如此飞掠了半刻钟模样，远远便能看见两盏气死风灯散发着的淡淡烛光。隐约间看见一座古朴的道观，稳稳伫立在金顶之上。

他面色一喜，两个闪跃便落在观前。抬头只见山门横书“降龙观”三个大字。字体沧桑古朴，散发着淡淡的苍莽气息，跟城门三字显然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。

犹豫了一下，他没有再接续探究这字里蕴藏的道韵，那不是他想要证的道。径直来到门前，抓着兽首铜环轻轻叩了三下。

砰砰砰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脆，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唐突的感觉来。

不大一会便有一须眉皆白，面容清癯的老道士开门探视。见是一后生小子，又背着凡人用的包裹，料是穷苦人家的孩子，住不起客栈前来借宿。于是稽首问道：“小居士何来？”

“道长有礼了！晚辈从村里来，因不曾携带盘缠，无处可栖身。恰闻钟声灌耳，便循声寻来，乞个方便。”轻尘揖礼回道。

“既是闻钟声而来，便是有缘之人，贫道当为居士开方便之门。外间露重风寒，居士请随我来。”

老道士再稽首，开了一扇门侧身让过轻尘。关上门后，提着灯笼带他径往耳房去。房内简单装置，唯一床一桌一被铺，胜在干净。

轻尘也不是要睡觉，只是找个避风寒的地方打坐罢了。方坐定，刚离去不久的老道士热了些茶食端来，这让轻尘颇为感动。

“夜深灶冷，饭时已过，观里也不留斋，唯热一壶开水，顺带捎些茶食，供居士暖身充饥，也好入睡。”

“怎敢劳烦道长？”轻尘连忙揖礼致谢。

“不劳烦，长夜漫漫，闲着也是闲着。老道就不打扰居士休息了，若有需要，到前殿找我便是。”说罢稽首退去。

夜幕沉沉，凉风习习吹动卷帘来回摆动。

轻尘倒了杯温热的开水，坐在冰冷的板凳上，看着摇晃跳动的灯焰，想着进入降龙城遇到的人事，不知不觉又再陷入了沉思当中……

正是：

岁月无穷天地久，人生短暂若倏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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